惠普曝欺诈丑闻被骗88亿美元 德勤毕马威被卷入

⊙ 记者：是冬冬

一笔曾被视为惠普未来转型的关键收购，却被曝出财务欺诈丑闻，让刚换帅一年的惠普再度处于风口浪尖之中。

美国当地时间20日，惠普发表声明称，公司内部调查发现，Autonomy部分前高管利用不当的会计准则、披露不足以及虚假陈述，误导了惠普对于Autonomy公司的收购估价，导致惠普被迫作出88亿美元资产减记的决定，其中超过50亿美元要算在Autonomy“严重”违反会计准则头上。

去年8月，惠普宣布斥资约110亿美元收购英国软件公司Autonomy，因出价比Autonomy当时股价高出58%，惹恼了不少投资者，导致一个月后惠普首席执行长李艾科（Leo Apotheker）的下台。当年10月，该收购案完成交易，此时，接任惠普首席执行长的惠特曼（Meg Whitman）已上任三个星期。

惠普已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英国严重欺诈办公室进行报告，要求展开调查，并要求采取法律行动“尽可能挽回股东的损失”。惠特曼称，公司还计划向Autonomy前高管提起民事诉讼，要求他们赔偿损失。

由于Autonomy被视为惠普转型的关键收购，加上其最近两年高层人士动荡，投资者的信心已经跌至谷底。在上述减记消息传出的当天，惠普股价一度跌至10年低点，最终暴跌12%，收报11.71美元。

全球雇员超过30万人的惠普一直在寻求转型。截至10月31日的2012第四财季，惠普净亏68.5亿美元，其个人电脑（PC）、打印机、服务、服务器和网络等主营业务收入全线下滑，其中PC部门营收降幅最大，高达14%。

内部调查始于5月

这笔减记已经是惠普近4个月来的第二次资产减记。今年8月初，惠普宣布对2008年花了140亿美元收购的电子数据系统服务公司（EDS）进行80亿美元的资产减记。

惠普首席法律顾问舒尔茨（John Schultz）透露，对Autonomy收购案的内部调查始于今年5月，当时舒尔茨通过与一名Autonomy高管交谈得知，在收购前，Autonomy一直在伪造账目。

据纽约时报报道，因当时Autonomy业绩糟糕，其创始人兼CEO迈克·林奇（Michael Lynch）在今年5月被惠普解雇，惠普随后向伦敦派驻了调查团队检查账目情况，就在那时，Autonomy的一名财务高管对账目提出了质疑。

知情人士透露，除了美英两国的监管机构外，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也已经着手调查。

惠特曼20日在分析师电话会议上称，Autonomy的员工有意在账目上做假，“美化”了公司的财务状况，误导投资者和潜在买家。她透露，Autonomy管理层之一在林奇5月被炒之后通风举报，促使惠普展开一次内部调查。

目前，这位Autonomy高管的身份尚未披露。

不过，林奇随后“断然否认”了惠普的指控，称该指控是“彻头彻尾的错误”，并指惠普在收购Autonomy后管理不善，“惠普在收购前的尽职调查已经很细致，并由毕马威和巴克莱等机构代表惠普，惠普的高管在过去一年里也参与到了Autonomy的运营管理中。”

林奇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称，Autonomy所做的一切都照实告诉了审计师，审计师也照实做了记录，“这是我们花了10年建立的业务，它曾是世界范围内的领先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毁于惠普的内斗。”

Autonomy是英国最大、欧洲第二大软件公司，仅次于德国的SAP AG。该公司的客户包括情报部门、大型公司、银行和律师事务所。

对于惠普来说，Autonomy的收购减记不是一个好兆头。近些年，作为曾经的硅谷巨头，惠普一直被各类负面新闻缠身，管理层更替频繁，出现盈利预警。纽约时报称，曾经是同一战壕的IBM和思科等公司，眼睁睁看着惠普的股价急速下滑。今年以来，惠普股价累计跌去近50%。

惠普提出三大指控

依照惠普的说法，Autonomy故意夸大了公司营收和毛利率，误导了潜在收购方，其手法包括将低端硬件营收谎称为软件收入，将中间商的合同收入作为用户收入，以及擅自将递延收入作为当期确认收入等三大手段。

据惠特曼称，在惠普收购Autonomy的前8个季度，Autonomy出售了一些利润极低甚至是亏本的硬件产品，但Autonomy却将此记录为高利润的软件销售收入，这些产品中的部分成本被计入了营销费用，而不是销售成本。

作为软件商，Autonomy将软件出售给了中间商，这些交易中并没有最终客户，这样一来，抬高了公司收入。

此外，Autonomy还将一些本应分期计入未来递延收入的营收，被直接拆分计入账目中。

舒尔茨表示，如此一来，Autonomy被粉饰为一个纯粹的软件公司，并指出过去8个季度中，有10%～15%的收入来自这些低利润甚至是亏本的硬件销售所得，“这导致不仅缩小了公司实际财务状况与分析师预测的数据的差距，同时提高了公司的‘增长潜力’。”

惠普首席财务官莱斯加克（Cathie Lesjak）表示，问题不仅仅是虚报收入，还有收入类别，“这些硬件收入通常　被报告称为特许权收入，中间商的销售也被说成是特许权收入，事实上没有，因为没有终端客户。”

莱斯加克表示，通过这种处理手段，Autonomy将其28%～30%的毛利率提高至40%～45%。

面对种种指控，林奇在接受华尔街日报旗下的AllthingsD采访时表示，迄今为止，惠普尚未与其联系，所以对于具体的指控内容还不了解，“但有一点很明显，英国与美国的会计准则不同。”林奇还表示，如果有机会，Autonomy会把这些问题解释清楚，包括不同会计准则带来的差异。

“都是前任的错”

随着惠普减记的声明，惠普与Autonomy管理层之间的恩怨也浮出了水面。纽约时报称，该笔收购从一开始就已经饱受争议。

去年8月，李艾科毫无征兆地宣布将转变策略，收购Autonomy，并打算出售惠普旗下的PC部门。当时李艾科不顾华尔街的反对声，认为以出售打印机和电脑为生的惠普应该更积极的向软件领域挺进。

在宣布收购Autonomy消息的一个月后，李艾科被迫离职，惠普前首席策略长罗比森（Shane Robison）不久后也离开了。

在收购后，林奇试图与惠普保持一定的距离，将Autonomy的办公室从伦敦挪至旧金山，而非惠普位于硅谷的总部，当时一位惠普的高管表示，林奇曾直接告诉惠特曼，惠普不应该干预Autonomy的运营。

林奇在接受AllthingsD的采访时表示，惠普在接手Autonomy后，要求对软件销售提成30%，导致Autonomy的软件毫无竞争力，此举破坏了Autonomy的客户关系，并导致不少员工流失。

据报道，因抱怨惠普这家美国企业的管理文化令人窒息，Autonomy至少四分之一的英国员工已选择了离开。

林奇直言，收购Autonomy原本是李艾科的策略，但在李艾科下台后，软件策略完全被颠覆了，局面一团糟，“这就像是你走入了一架着火的客机中，而飞行员却在打架。我很欣赏惠特曼，但问题是公司需要一个战略，但是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惠特曼20日表示，李艾科和罗比森对惠普未发现上述财务欺诈负有主要责任。

李艾科20日回应称，对这一事件“感到震惊和失望”，将配合惠普及监管当局彻底查清此事，并称整个收购的尽职调查过程是“细致和彻底的”。

德勤毕马威被卷入

值得注意的是，参与此次收购的机构众多，却没有一家提出过疑问。

当时，硅谷一些最有影响力的咨询顾问为惠普收购Autonomy的交易提供了咨询。全球科技行业最著名的交易撮合者奎特隆（Frank Quattrone）以及高盛、瑞银、花旗银行、摩根大通、美国银行等多家银行为Autonomy提供并购咨询。普望（Perella Weinberg）和巴克莱为惠普提供并购咨询。

惠特曼称，董事会是以经审计的会计报表为依据，德勤和毕马威当时都没看出如今爆出的问题，“而我们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有人为我们指了路，……审计报告是由德勤开出的，是的，是德勤，不是什么三流事务所。在尽职调查中，我们请了毕马威来对德勤报告进行审计，也没有看出问题。”

德勤的发言人20日说，德勤英国明确否认知晓Autonomy的财务报表中存在任何会计不当做法或任何虚假表述，否认合谋参与了任何会计不当行为或虚假表述。

惠特曼未表态会否对德勤和毕马威采取法律行动，其眼下首要任务还是对Autonomy的追查。她预计，由于此时涉及美英两个国家的司法程序，预计要花数年调查才会有结论。

伴随惠普减记这一坏消息的，还有其对未来业绩的预测。截至10月31日的2012第四财季是惠普连续第五个财政季度业绩大幅下滑。惠特曼说，这一趋势可能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