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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熊猫网 学术文献历史 详细内容
发布者: 金达莱|2012-7-14 16:55|查看: 252|评论: 0|原作者: 冯广宏|来自: 地方文化研究辑刊(第五辑)

三星堆青铜群像冠帽与发饰

三星堆两个器物坑出土的商代晚期众多青铜人像造型,全国罕见。这些造型,提供了成都平原古蜀人多方面的社会信息,可供研究,十分宝贵。现就群像的冠帽与发饰问题略加探讨,因未广泛参考有关成果,仅属个人思考,不免有失误之处,希各界方家不吝指正。


一、二号坑青铜人像

三星堆二号坑人像造型出土最多,先从此坑人像的帽饰谈起。所据资料均见文献《三星堆祭祀坑》①。

大型立人像(K2②:149 " 150)的帽子,可分上下两层,基部是两圈回字纹的筒形帽,这是古蜀人常戴的平顶冠;其上层装有带兽面纹的半圈饰片,使整个帽子看上去呈高耸状。由于筒形帽上的纹饰,是以4个“回”字形云纹为一组,围绕整个帽圈共有5组,而上沿饰片占了脸部方向的3组,可见饰片长度约为筒形帽缘的3/5略多。饰片装在帽上向外膨出,略呈斗形,以示威严。饰片主体部分要高出一点,纹饰为吊眉、大眼、尖鼻形象,给人以鸟面的感觉;在两眉中间有一圆珠,报告上称为‘旧晕”,显示其神灵性;两个方形大眼睛的下面,以细小的S形文作为补白。在这正面纹饰的两侧,主要是“口”字形的眼睛纹。从整个冠帽可以看出,这尊人像的身份不凡,应属王侯一级。人像露在帽下的后脑勺,有弧形发际线,表明头发是盘成发髻收在帽里。就在后脑头发的中间,有两个斜向的长方孔,表明原先有插在此处的替笋类饰物,埋藏时脱落无存。对比一下坑内出土的一件圆顶无冠头像(K2②:58),脑后就插着长长的半月形饰物,那饰物好像是卷成一束的纸筒(天书?),中间被宽带扎住;那带子延长直到耳际,似乎是吊着戴在脸部的面具。那脸谱一律是粗大的吊眉,宽阔的大鼻,紧闭的巨口,穿孔的大耳;所有头像皆有面具,基本上都是这般模样,大型立人也不例外。不过这个头像的脑后饰物,是从左上斜向右下;而立人像的插孔则是右上斜向左下,也许是身份有别之故。类似的另一个严重残破的头像(K2② ; 63),那条吊着面具和脑后饰物的宽带还在,浓密的头发整体往后梳,额部有一股头发处理成向右弯曲的样式,报告上称为“椎髻”;联想到前述圆顶头像额部正中有个“H”形的凹槽,也许那里原有这种发髻存在,后来脱落掉了。

与此类同的圆顶头像,二号坑里还有两件,都留有吊面具和饰物的宽带,特殊的地方是面具上都蒙着金箔,显示其身份的特殊。其中一件脑后饰物虽已无存,但所留残根可见是从右上斜向左下(K2②:137),与大立人相似。另一个头像脑后饰物不存,留有两孔相平(K2② ; 214),饰物形式则不详。这两件头像还有个特点,就是脖颈根部前面短而圆,背后长而尖;与上述两个头像前短后长,但前后端部都是尖角者不同。由于大型立人穿前后开襟的衣裳,前襟开得浅,后襟开得深,因此露出的颈部尖角形前短后长,与前述头像颈根情况一致;但这两件金面具头像,服装显然不一样,前襟是圆领,后襟却是尖领,就像今人所说的“反穿衣”一样。这4件具有脑后饰物的头像,没有戴帽,推测其身份比大立人较低,也许属于普通祭酒、巫师一级,举行仪式时再戴上法冠,如“唐僧帽”之类。

众多青铜造型中,有一件戴着双圈回字纹帽子的头像(K2②:90),由于被砸扁,顶盖脱落,右脸残破,当然帽上的半圆饰片就不见了。修复后得见此像与立人同样瘦削,后脑也有弧形发际线。由于头像颈根铸成尖角,前短后长,左右还留了圆孔,可见为了安装在木质的身躯上,那木身肯定刻画了前后开襟的衣裳,铜质的尖角则表现露出的颈部皮肤。此人身份大概是准王侯一级。

既然头像都戴面具,那么能够显示个性的,就只有发式和冠帽了。二号坑中最突出的发式,无过于编发盘绕顶上的一例(K2②:83),很像戴了一圈麻花状的帽箍。此人特别之处,是耳廓比较浑圆,上面有3个穿孔,与绝大多数头像耳垂只穿一孔者大为不同;而且颈根所留尖角很短,前尖后平,可见服装也不一样。由此可见此人或是外族,到此参加戴面具的“化装舞会”;或者属于侍从一类地位稍低的人士。

二号坑内有36件平顶头像,一律将头发编为粗大的长辫子垂在背后,辫子根部束有宽带,有一部分头像脑后有倒“人”字形的槽孔,可见那里原应装有发笋(K2②:118),面具的轮廓比较突出;出土时头发上还有黑彩,口缝里留有朱砂。另有两件平顶头像,虽与前面多数头像相似,但面具上却蒙着金箔(如K2②:115),与众不同。由于这一类头像数量最多,应是古蜀国部落首领、贵族一类;戴金面具的两位,大概是实力最强的头人。

二号坑内还有一件仅存上半身的象冠人像(K2③:264),此人头发束于冠内,其冠帽十分独特,整体上象征大象的头部。帽顶中间是高耸的蜷曲象鼻,左右两边斜出的是耸得一般高的宽阔象耳;帽体左右侧鼓出象眼,从侧面看就是一副向前昂伸的象头,象眼刻画成倒元宝形,口部有两道痕纹,在眼口之间有个圆形图案,报告上称为“炯纹”;额部有一些纹饰,包藏着两排各3颗牙齿,装饰性很强。从正面看,象口处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洞,原先可能还焊有其他装饰;口部以下的帽缘空间,有拱门形纹,中部有两个小残孔,左右各有一条带状纹,原先亦应有特殊装饰。大象是与人类相处得比较好的动物,力大而温驯,从两个器物坑出土的大量象牙可知,当时成都平原上气候条件适合大象生存,象群甚多,也许蜀人将大象当作交通运输工具,载人运货。青铜人像戴这种象首冠,表明其神通与象接近,或者就代表象神,相当于民间崇拜的牛王、马王爷之类。

除了大立人、象冠人和44件头像外,二号坑内还出有土3件跪坐人像,两件正跪,一件侧跪,脸谱与头像类似,所以也戴着面具。他们的头上戴着束发的半帽箍(如K2③:7),其末端略在耳部之上,向上高耸出倒钩状,颇为美观,可称为“须”。这3位大概是地位稍低的祭酒。与其身份相似的有一件顶尊跪坐人像(如K2③:48),此人上身赤膊露乳,脑后可见发际线,可知仍为梳髻,而不编辫。从形象上看,应属奴仆身份;从戴面具而言,则皆属宗教祭祀团队。有人认为此人是一位女士,恐不尽然,此时蜀人不分男女皆穿耳孔,面貌藏在面具里也无法判断男女。

坑内出土的青铜神树,是非常特异的器物,其中有一件残断的树座(K2②:194),近于三角锥体,在三个方向都铸有高19厘米的跪坐人像,脸上都戴面具,头上则戴前述跪坐人像那种“须”。由于这3个人像双手都做出与大立人、象冠人相同的圈指手势,身份当然也相当于祭酒,均属祭祀团队中的重要成员。从这里可以推测,这种领冠,大概是祭酒的常用冠帽。

另有青铜神坛,出土时残破万状,其中一件方斗式建筑(如K2 3:296),四面分别铸造了一排5具跪坐人像,共有20具个体,双手都抬成圈指手势,可见均为神职人员,人像脸上都戴面具,头上戴着平顶冠,帽檐饰以简单的斜纹。在这一建筑的下层,是4座山形组成的台座,四角由4个持蛇力士像用头顶着。力士也戴面具,但帽子非常奇特,帽顶膨大成方斗形,帽檐装饰着一圈方形雷纹,正面看上去,这帽子好像翻开一本书,又像张开巨大的花瓣。就在这V形的正中,突然向前伸出高高的扁平冠饰;从侧面看,像是鸟类长颈上头长着人面;那人面是竖眉、吊眼、尖鼻、阔口、巨耳,头顶上似乎有指向天空的椅角,但已残断。这种奇特的冠饰,可说全世界绝无仅有。

以上叙述了二号坑内76件人像或头像个体,有冠帽者共33件,占43.42 0 o;无冠帽者共43件,占56.58 0 o。由于天气偏暖,列席宗教仪式的不戴帽子者略居多数。有冠帽的人像中,戴回字纹平顶帽的2件,占有冠者的6.0600;戴斜纹平顶帽的20件,占有冠者的60.6100;戴须冠的6件,占有冠者的18.18 0 o;戴特殊造型冠帽的5件(一件戴象首冠,4件戴方斗形异形帽),占有冠者的15.15 0 o;可见商代晚期古蜀人戴平顶帽者居多。从事神职的人员,高级人士追求冠帽特殊;一般人士多戴须冠。蜀人没有披发的习惯,戴帽者或梳髻,或束发插笋。不戴帽子的头像中,编发盘顶者1件,占无帽者的2.3300;束发插笋者4件,占9.3000;平顶而垂辫于背后者38件,占88.37 0 o。由此可见古蜀人多有编辫习惯。


二、一号坑青铜人像

一号坑出土13件头像,其中3件冠冕脱落无存,仅头顶上留有子母口,帽子样式已无从知悉。另有9件为平顶垂辫(如K1:3),与二号坑内同类型的头像基本一致。这些人像都遭到火焚,破损严重,可见这类人物特别令人厌恶,或属各部落的头人,各自为当地一霸。一号坑此类头像与二号坑的不同之处,是造型上并非千篇一律,而是略有变化,这些平顶头像,虽然都戴面具,但脸部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报告中屡称某像“鼻梁较棱”,某像“面部表情苦涩”,可见具有一些写实因素。有一件戴双角饰物头巾的头像(K1:5)最为奇特,左右耸出象征角兽的尖角,此角似与面具连成一体,面具后沿一直延到耳背以下,达于颗角。包住头顶的头巾,也与双角粘连,使整个面具不致落下;这也只有柔性的巾帕有此功能,若顶部也像双角那样硬质,稍一低头,面具就容易从面部滑落。此人脑后有发际线,头发中间还有个插笋的孔洞,所以满头的头发实束于此。报告称头巾为“头盔”,说把后颈也遮蔽了,只露出脑后那一小块头发,恐怕不会有如此奇怪的装束。

坑内出土一件跪坐人像(K1:293),面貌与面具脸谱有异,比较写实。报告上描述为宽脸方颐,圆眼正视前方,眼珠外凸,张口露齿,神态严肃。此人具招风大耳,耳垂穿孔。上身穿右枉交颈长袖短衣,下身着“犊鼻挥”。有人考证与坑内一件铜虎(K1:62)刚好配套,人像正好骑在虎背上,故此人实为骑虎神将。可是以跪坐姿势来骑虎,实在太奇怪了,难道老虎太矮,伸腿就要触地?骑在虎背上,两腿弯曲,难道不痛苦吗?值得注意的是,此人发式非常独特,先从前往后梳,再向上向前卷,好像要覆盖过来,成为小小的屋檐最怪的是梳齿痕迹特别分明,难道头发上曾经加了定型的“摩丝”?不然,这种发型如何固定得了?笔者推测,此人可能将浓密的头发编成8股辫发,然后用细绳捆扎成型。

一号坑11件青铜头像和人像个体,都没有正经的冠帽,发式中有9件垂辫,占81.8200; 1件插笋,占9.0900;另有1件发型独特。如果将一号、二号两坑加起来,垂辫的数量就占到54.02 0 a,已是过半数;若把盘辫、股辫也算上,则编发的比重就达到56.32 0 o。其余戴帽、插笋者,皆属束髻,亦称椎发,占43.68%。


三、相关讨论

关于西南地区民族状况,《史记西南夷列传》所说最精:夜郎与滇夷以北,要算邓都夷最大;他们的发式都是椎髻,以农业生产为主,故有邑聚。其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棵榆,有篙和昆明夷,发式都是编发,以畜牧生产为主,迁徙无常,不设君长。在嗜的东北,以徙和笔都夷最大;在窄都的东北,以冉驻为最大;皆在蜀之西。司马迁写的这些情况,基本上是秦代乃至战国时期的民族分布。以发式作为特征标志,抓住了民俗的牛鼻子,无疑是相当科学的。大体上蜀地西南是椎髻区,社会经济进步性较高;而蜀地的西北,则是编发区,进步性有所逊色。在三星堆两坑时代的商晚期,进步性虽然不会达到秦汉水平,但椎髻部分仍应比编发略高一筹。根据青铜群像可知,椎髻部分往往戴帽,否则插异,表现出文明程度偏高的痕迹,与《史记》所述相当一致。这两大族群,在三星堆蜀土上和谐共处,足见古蜀地区的政治涵盖性和文化包容性。束发椎髻与编发之比,大约是4:6,可以看出椎髻部分人数略少,但从地位上看却居高档。编发人数虽多,似皆属三星古国的“统战对象”或被领导者。

商代时地理文献有《山海经》,书中《中次九经》讲的是眠山山系,古蜀地区即在其中。此经末尾,详细介绍了祭祀山神的礼仪:“其神状皆马身而龙首。其祠:毛用一雄鸡痊,精用徐。”神像是龙头马身,而一号坑内有龙头残柱(Kl; 36),可与之对应。祭品主要是埋一只大公鸡,而二号坑内就有一件铜公鸡(K2③:107),再加上稻米饭,可见畜牧生产已与农业相结合。书中特别提到祭祀“文山”,此山应与汉山(眠山)相近,“其祠之:羞酒,少牢具,婴毛一吉玉。”祭品要用酒和猪羊,以及珍贵的玉器,这在三星堆器物里也有反映。仪式方面,有“干舞”和“缪冕舞”两种,前者是拿着盾牌跳舞,以消除兵灾为目的;后者是穿戴起珠玉装饰的礼服起舞,以祈求福社为主。三星堆器物所表现的正是祈祀方面,众多青铜头像似乎为起舞而设,只须安装在木头身躯上,便成为可以舞动的木偶,且不失其庄严性。整个祈福法会可由专业祭酒来承包,一切道具都是现成的。

根据两坑铜像的冠帽与发饰研究,得到不少关于民俗方面的体会:

1.三星堆铜像绝大多数都戴面具,脸谱基本一致,特别夸饰眼睛,具有神秘和严肃的神情,这一点不见于任何文献记载,但与远古的“摊文化”有紧密联系。从这一特征可知,铜像群主要是为宗教活动服务。

2.二号坑许多人像都有圈指的手势,这一方面的讨论很多。笔者以为是一种手语,似为当时宗教界所专用,直观看来,是致敬之意,或者叫做行大礼;深层内涵则有镶灾祈福的要求在内。

3.民族巫师扮演野兽,往往戴这种兽形的帽子或面具。因此三星堆面具脸谱,必然为某些动物形象的整合或升华。至于戴象首冠的人像,可能就代表大象之神,佛教称为象王。当时大概还有其他蜀人崇拜的动物形象,今人乐称为图腾者,没有进人坑中,至今失传。

4.编发盘顶,是西南民众比较习惯的装束,至今僻乡蜀人仍有以布束裹头者,与盘辫头像非常相似,是其遗风。今人调查过,羌族、彝族、藏族、布依族、傈僳族等都习惯于绕头顶编“辫环”。藏族妇女将头发平分两束,编成辫发,再将两条大辫互相交叉,向头顶盘绕成环,以彩线结扎。羌族妇女虽以方帕包头,其实帕下仍为辫环。普米族姑娘甚至以耗牛尾与头发交叉,编辫盘绕于头顶。康巴人有盘发习俗,为使辫环粗大,也在头发里掺入黑丝线和牛毛。三星堆盘发头像则开其先例。

5.三星堆人像因皆戴有面具,不但分不清男女,而且也分不清老少,从人像里找不到留须的形象。有人认为,编发盘顶头像从耳根环绕下领的凸出一圈,应是露出于面具底边的络腮胡,众多平顶头像也有。不过仔细观察,这凸出的一圈,实际上是面具的边缘。人像的耳孔,都应有各式各样的耳饰,但出土时皆已脱落;编发盘顶头像穿有3个耳孔,耳饰一定十分奇特,史无前例。

6.须冠左右有角,双角巾头像也象征兽角,这种装饰分明是希望获得双角兽那种活力,增强神秘性。至今云贵苗族人仍有戴角习惯;瑶族妇女有时头插两头弯曲、形似牛角的竹箍。脑后发饰又长又大,似乎是三星堆贵人头像采用的装束,其实在南方民族中也较常见,如瑶族妇女有些在头上插二尺多长的竹箭,将分为两股的头发缠绕箭上,再以纱巾覆盖,形如蝶翼。

7.方斗状的冠帽,现在壮族仍有遗存,实际是用布包扎成膨大夸张的头饰。平顶帽在三星堆时代比较普遍,至今多保留在回族地区,帽檐饰有各种纹样,类似三星堆那种图纹也不罕见。现在土家族的平顶头饰,实际上是用花布裹出来的,也与三星堆平顶帽相似。这些民族与三星堆人有无渊源,值得进一步探讨。

8.三星堆蜀人像,是商代晚期的神职人员形象,与后来春秋战国时蜀人有异。开明王朝青铜器物上刻画的椎髻或双髻武士像,与三星堆差别很大;而且没有三星堆无论男女皆戴耳环的习惯,可见其族属互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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