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网走出低迷 林廷翰称不做中国的LinkedIn

目前崭露头角的Viadeo-天际网在未来的BSNS竞争中能够成就一哥地位吗？

⊙ 记者：沙磊

当上月Dan Serfaty搬家到中国时，天际网执行总裁林廷翰一下子底气厚了许多。Dan Serfaty是全球非英语国家最大的职业社交网站Viadeo总裁，天际网于2009年初1.5亿元以现金加股权的方式委身Viadeo，成为其在华子公司。

而当Dan Serfaty于9月16日公开亮相，并宣布中国市场成为Viadeo集团的关键时，国内竞争对手更是感受到身临其境的威胁。

“要成为中国的LinkedIn”，这是国内多家扎根BSNS（商务社交网络）市场的CEO近来多次在不同场合中提到的目标。与此同时，他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宣传自己是中国最大的商务（职业）社交网络。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年5月上市的LinkedIn不光成为多家公司顶礼膜拜的偶像，从业者也都热情高涨，并对国内市场给予更高的期望。

然而，林廷翰却宣传：“天际网只做自己，不做中国的LinkedIn，LinkedIn在中国会水土不服。”从2004年开始最早做BSNS的公司大大小小有20多家，但现在留存下来的已经很少了，而同样的市场却诞生了三大传统网络招聘网站。如今拥有1.2亿用户的LinkedIn也越发重视亚太市场，留给天际网的机会还剩下多少？

如今，有母公司总裁亲自坐镇，Viadeo-天际网在未来的BSNS竞争中能够成就一哥地位吗？

本土化难题

“那时挺孤独的，大家还不理解SNS，我们就不停地费劲解释，直等到开心网、人人网做起来后，我们不用再解释了。”林廷翰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2004年天际网诞生时，国内环境先天不足，BSNS可谓生不逢时。

BSNS发展缓慢的背后，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中国人本身行为模式的特点是好面子和重关系，属于血缘、地缘、机缘三元位置下的强关系，而强关系在人际互动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用林廷翰的说法是中国人是“先做朋友再做生意”，而国外却相反。以陌生关系或弱关系为主导的BSNS和中国人行为风格存在天然的不匹配之处。第二是国内信任关系的缺失，让本来先天不足的弱关系或普通人际关系发挥价值的余地非常少。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中国BSNS要发展的话，必须在这两个点上有突破。在这里面，北森创始人兼总裁王朝晖有一个看法，天际网可能走到现在并不成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的存在，这就相当于一个脚套了一个枷锁，就没办法往前走了。

抛开大环境，就具体运营层面来说，天际网在成长的过程中是带伤成长，有一点着急。尽管林廷翰一直强调耐心，甚至拒绝“急功近利”的VC投资。换句话说，天际网在早期的时候尽管受到资本、人力的制约，但却在快速扩充会员，相当于一把一把地抓会员，但是里面有水份。王朝晖告诉本刊，从这个角度来看，天际网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孩子小的时候挑水，不让长身体，这个难免有损伤。“如果照着弄，一个三岁的孩子学成年人做事情的话，一定不得法。在成长的时候，又过早地赋予了一些盈利职能，这便出现了悲剧。”王朝晖说，你知道任何一个网站的地基决定了最高点，地基挖得不深，台子搭高了就会有危险。

相比较而言，2003年5月LinkedIn网站正式发布的时候，其5个创始人给自己提出要求，每人必须找到100个用户。硅谷最为有名的投资商Sequoia也被Guericke拉倒了LinkedIn之中，Sequoia曾先后投资过Yahoo、Google、Apple等公司。名人示范效应可谓显而易见。

说到BSNS的时候，业界认为其无趣乏味但却实用。事实上，LinkedIn是花了几年的时间才达到百万用户规模。它前3年练内功然后再出招，但一出招就石破天惊──先构建起人和人的关系，再去思考商业突破，是先鸡后蛋，这为它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后来者可谓学到了经验。2010年优士网最初推出的时候，创始人兼CEO卢汉森找的前100人都是他VC圈内的朋友，集中了国内80%的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基金人士。这些顶尖VC群体无疑为优士网聚集用户起到了很大的磁铁作用。

“对于BSNS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积累了多少优质用户，这样才能吸引到更多的广告主和占领更多的市场份额。”王朝晖说，如果找到适合中国人模式的BSNS运营特点和强关系结合建立信任关系，利用好的话，是可以打翻身仗的。

事实上，推动BSNS发展的动力并不复杂。“六七年前国内互联网发展比较缓慢，所以职业社交也就发展相对滞后。”天际网产品总监李杨解释说，可能这两年电子商务和无线互联网的发展让职业类和商业类社交网络迎来比较好的发展契机。北森研究发现，当经济增长越好的时候，人员的异动率（移动员工人数除以员工总数）越高，而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更多的是员工的被动离开，所以会主动求职，对BSNS的需求就会急需增多。

通过观察LinkedIn发展图谱，天际网市场总监张琦判断觉得这块业务跟经济危机、国内经济增长有很大的关系。“国内BSNS今年年底将迎来大爆发的时机，LinkedIn为什么火？因为欧美经济都不景气。你看电商的泡沫时期，普通总监都是50万～60万的价码，抢人的背后总有裁人的那一天。”

面对竞争的压力，林廷翰淡然表示，参与者越多越好，共同培育市场，他断言，几年之后BSNS会形成一超多强的情况。

小炒与大锅饭的对抗

不利的市场环境像扼在BSNS咽喉上的狠手，而围绕在BSNS之外的则是另一个厮杀的红海。基本上网络招聘市场有三个层次。第一个是猎头覆盖的高端群体；第二个是属于招聘网站覆盖的中间群体和基层群体，这属于51job、智联招聘、中华英才的天下；第三个是前段时间58同城和赶集也在争夺的涵盖手工业者、厨师、家政服务者的低端市场。三者的层次不同，有一定的安全边界，一度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

“大批的精英会员、干净的论坛界面、真实的工作履历是林廷翰向外界传达的天际网的BSNS形象。林廷翰在微博上说，我们做的这个对门户网站来说是小众市场，不是大众年轻的娱乐市场。但是你真正了解后看职业社交网络这个市场一点都不小众，只是这个市场。夯人做起来。现在被大家认可了，更多人对这个市场开始感兴趣。

社会化招聘网站JobVite最新的报告也佐证了他的说法。报告显示有大约89%的美国公司都使用社会化媒体来进行招聘，这些公司当中，有80%的使用LinkedIn，使用Facebook和Twitter的分别是50%和45%。

这也就不难理解，2010年中华英才网的全资母公司Monster总营收9.38亿美元，是LinkedIn的4倍，但是市值却是LinkedIn的1/4。

BSNS的优势无须多言。《2011Kelly Services全球雇员指数调研》显示，社交网络在细分群体中以更精、更广、更即时、更个性化的特点交流信息，从而成为雇员青睐的沟通平台和未来职场的利器。相比简历的平面信息，社交网络展现了求职者更全面的信息，包含职业发展背景、观点、经验、风格、人脉、喜好甚至视频等。

林廷翰认为：“许多打着职业社交旗号或增加一些互动功能的网站，其实只能算作是招聘社交网站，和我们有着本质的不同。”BSNS网站有一批专门针对猎头的高级收费会员项目。猎头付费后可以查询会员的联系方式。打比方说，他告诉用户，这个地方有一个年薪50万职位，在你原来的基础上涨了30%，吸引用户关注，这是对于猎头公司和招聘企业有价值的地方。“一般说来，中高端人才大多属被动求职，极少数主动投递简历，在传统招聘网站上找不到的中高端人才反而会扎堆在天际网上，这些人到天际网不是为了找工作，相反是工作找到他们。”林廷翰的意思是BSNS让企业和猎头公司更好、更容易地找到了候选人才，同时对于会员本身也是很大的诱惑。

今年6月份的LinkedIn数据显示，其招聘收入占到总收入的60%。不可否认，BSNS已经对现在的招聘模式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企业关注了一些人才，到现在他还没有更新简历，他一改变我就收到信息，接着就让招聘专员联系。这是BSNS对于求职招聘极有价值的地方。”王朝晖说。

事实上，面对BSNS冲击的传统招聘网站并没有坐以待毙，许多网站借鉴了BSNS重要的功能模块。2011年9月8日，中华英才网推出了“点将台Smart Apply”平台。作为校园招聘双向2.0整合解决方案的拳头产品，该平台将利用多种创新的线上应聘和招聘方式，激发招聘企业和应聘学生之间的双向交流，提高招聘匹配度。智联招聘和人人网今年4月合作推出了经纬网，51job把SNS技术应用到招聘网站中，让它的Ｗeb2.0属性更强烈。当然，他们现在都处在探路阶段，还没有特别大的突破。

林廷翰的挑战不言而喻。51job公关总监冯丽娟对传统网站招聘网站表达了留恋之情。“就作用而言，微博、BSNS等新方式更多的是招聘的一种补充形式，雇主想在短时间内尽快吸纳理想人才，最有效的招聘渠道还是网络招聘”。冯丽娟强调，从效果看，目前企业利用微博更多是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个人通过微博和SNS获得面试机会、雇主通过微博和SNS获取人才资源的成功率极低。特别是普遍缺乏知名度的中小企业，在微博和SNS上少有人气，招聘效用基本为零，这也就是业内人士担忧的，庞大的专业招聘关系网和招聘属性的缺乏是BSNS的两大软肋。

事实上，目前还难以断定BSNS模式和网络招聘网站是否属于直接对抗的关系。在王朝晖看来，因定位于不同的群体，它们两者是大锅饭和小炒的关系，是互相汲取营养和学习的关系。事实上，如无运营意外，三大招聘网站肯定会存在，因为他们定位于一些基础层面，而像天际网这样的BSNS则在中高端市场上扮演着他们的角色。

取胜之道

那么，在BSNS竞争的汪洋中天际网靠什么建立起自己的护城河呢？

“当一个市场已经被认可了，跟随就很难跟得上。”林廷翰在微博上写道：这几年不下20个竞争对手起来，又自己垮掉了，主要问题没有抓住质量。现在有上海若邻、优士等，若邻用户群也是百万的量级，但多是刚毕业的学生；优士今年刚起来，用户数只有30万。

显然，林廷翰试图通过先发优势与竞争对手拉开距离。天际网目前已有超过700万的注册用户，月均增加用户35万人，他预计今年年底会超过1000万用户。而来自母公司的综合实力和资源投入也加大了林廷翰胜出的砝码。总部位于巴黎的Viadeo集团在十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全球有4000多万用户，其收入自2009年至2011年增长了268%。已经有7年历史的Viadeo战略定位是“欧洲+以中国为核心的成长中国家”，因为定位为全球非英语市场，所以避免了与LinkedIn的直面竞争。此外，与LinkedIn60%以上的收入都是跟招聘相关不同，欧洲人习惯于按月交服务费，因此Viadeo会员收费占到了50%以上。

话虽如此，但中国的庞大人群和市场能不令LinkedIn心动？资料显示，LinkedIn目前在亚太地区的用户总量在1800万左右，但其中的1000万来自于印度。相比之下，中国用户仅占10%左右，不足200万。可以预见，LinkedIn忽略中国大陆市场的可能性非常小。

事实上，LinkedIn在亚太市场并非天际网想象中的怠慢。LinkedIn纽交所上市后次月随即宣布在新加坡设立亚太总部，CEO杰夫维纳表示将继续海外扩张，增加本地化投入，开发多种语言，建立国际化团队。今年8月传出消息，LinkedIn计划将其在新加坡的员工数量扩充至原来的3倍。

而天际网也不甘示弱。Dan Serfaty坐镇中国给了天际网一个强烈的信号。今年，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天际网的员工从5月份的40多人剧增到现在的80多人，并重新聘任了产品运营总监，甚至以前没有独立出来的市场总监岗位也被设立，以加大市场拓展力度。

为给用户提供更好的服务，内容部门也没闲着。9月1日，天际网正式推出了新版用户界面。产品总监李杨说，此次改版涉及对功能、布局乃至用色等方面的调整，“整体产品风格更和国际接轨”。在林廷翰眼里，天际网最终要成为一个平台型产品，今年会开放API，把心理咨询、猎头公司等第三方开发者接入进来。

但如果把天际网的蜕变努力解读为是让其活下来的理由，则大大低估了林廷翰的雄心。尽管作为欧洲最大的BSNS网站，Viadeo于2007年1月和2008年1月两次分别获得了AGF Private Equity和Ventech的500万欧元投资。但今年以来，林廷翰多次透露母公司高层内部已经商讨考虑将Viadeo和天际网打包在美国上市，并且以天际网的中国概念为主打。

不言而喻，中国BSNS市场地位已超过其以法国为主的欧洲市场。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曾任新浪网副总裁，创立Q点网（Qzone.com成为中国最大的年轻人娱乐社区），曾任苹果大中国区业务拓展总监的林廷翰终于要有机会证明自己。

他也有理由不必总是对法国总部惟命是从。“学习母公司的方法论，但真正呈现出来的还是天际网中国本土特色的东西。”林廷翰谈到，与总部的经常性互动也给天际网带来了成熟的经营理念。他们给我们提意见，但具体的判断还是靠我们结合中国用户实际情况来决定。“欧洲BSNS发展已经非常成熟，有些产品直接拿过来用。但和国内还是有很多不一样。欧洲本身市场竞争比较少，不会像中国互联网这样拥挤、无序，所以有些东西他们并不要求特别高，但是国内要求必须高，不能输于竞争对手。”产品总监李杨说出了林廷翰的心声。

2011年7月，百度人才正式上线，并提出按效果付费，切入网络招聘行业。腾讯朋友、新浪微博也都开通了BSNS功能。然而林廷翰却表示，大公司对他们不构成威胁。“压力还是自己希望自己成长更快，达到自己满意的状态。”

然而达到满意状态并不能毕其功于一役。王朝晖提醒说，如果说一般的网站需要三年能建立好，BSNS想要做起来的话，需要十年磨一剑。BSNS关系是真正需要厚积薄发的，需要把地基打得非常牢固，不是靠烧钱、打广告的简单模式就可以短期奏效。

如今，有母公司总裁亲自坐镇，Viadeo-天际网在未来的BSNS竞争中能够成就一哥地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