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兵：旁观者的微言和她的锦鲤之年

源自：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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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的微言和她的锦鲤之年
致岳红的《旁观》一书

　　1711年的秋日午后，英国伦敦的一间咖啡馆里，艾迪生①静坐喝茶，并翻阅自己主办的“早茶小报”──《旁观者》②。过了一会儿，笛福③来了，两人一阵寒暄，聊起人类品行之重要，艾迪生非常肯定地说：知足是人生在世最大的幸事。
　　笛福听了点头称是，但又说：您是值得尊敬的哲人！但是其它人，不去亲历恶劣的环境，就无法理解现在的好处，就永不知足。
　　艾迪生听罢陷入沉思，但还是回答说：亲爱的笛福，我知道你在说经验主义的东西；但苏格拉底把哲学从天上带到了人间，我不自量力，愿意让人说我把哲学从私房、书库、课堂、学府带进了俱乐部、会议厅、茶馆、咖啡馆之中。”
　　笛福听过立刻明白，艾迪生作为“旁观者”，不是道德意义上见危不助，而是传递哲学到公共领域的理智。
　　按照艾迪生所言：哲学是天赐于人的神力。
　　然而，在2500年前，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原本一样，天地也是旁观者，并且不仁不义，不以任何天机示人，只要万物自生自灭。
　　艾迪生可能不知道老子，但笛福却若有所知。五年以后的1716年，笛福写出了《鲁宾逊漂流记》，让鲁滨逊远离人居，荒岛求生，救了野人，命名为“星期五”──哪怕与世隔绝，都会记着人间的“时间”。
　　鲁滨逊最终带着“星期五”回到了人间，并且说：很明显，上天创造了一切。
　　──终于知足。
　　生而为人，还是觉得何其幸运！于是懒得思考“万物共生”的祖训，好像在人之外的，才是万物。但同样是在2500年前，年轻的乔达摩证道于菩提树下，上观天宇，下至微尘，终于明白“我即万物，万物亦如是”，阻挡我们觉醒的是“分别心”。──艾迪生和笛福，鲁滨逊和“星期五”，都在万物中，哪怕他们归尘化土，都作为“旁观者”幸福地存在。
　　岳红就这样经过了旁观者的坟茔，看着这些“生命的句号”，明白“存在，不一定是活着”；想起秋风“只因从不留下什么，就被当做虚无”；人的思想如同昙花一样的“美丽和价值，都不是以时间来衡量”；于是穿着“唯一能穿在身上的花”，走进雨中，感受“随风潜入春夜，给人类带来的好心情”；并打开信札，想起信封“一言不发的跋山涉水，只为完成传话的使命”；她的心竟然“承受太多刀扎般的痛苦，和电流一样的幸福”……
　　这样的短句，仿佛是天地间的一种魔咒，深明大义，却句句微言。
　　那些不可说的万物之心，终成“诗”。
　　在佛陀证道的初夜，他不止一次地看见前生，像是被截断的影像，不明觉厉地闪过，观之相熟，会升起嗟叹，“诗”一样的文本，被后世闭目默诵，道出了“经文”。
　　短句，欲言又止，或者一语道破天机──诗歌从诞生之日，就带着与世俱来的禅机。这精悍的力量背后，藏着不可说的史诗。这些原本在古老的图书馆里，份量深重，日久蒙尘，直到数据时代，被录入在方寸之间，随后进入“云”……在这种文本的“进化论”里，人类不可避免地与诗为邻，却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没有禅机的时代。
　　岳红写下这些撩拨万物的短句，曾经在暗夜里看那恒明的星光，点滴闪烁，近的在“祥宁居”书房的窗前，细想其远，却是在光年之外。此时不由得泫然泪下，伏案写下：它“之所以被人误解，错就错在长年累月地站在月亮身旁”。
　　岳红作为诗人，已写下了诗集《那世的我》；又以散文记录了《今生重逢》。就算是诗文能把魂魄藏着，散落到天地之间，万物在书房、咖啡馆、学校……可这种无处不在的幸福，作为“旁观者”，又有多少知足以后的悲悯，是“不能说出来”！
　　如能穿越，岳红一定会到1711年伦敦的咖啡馆，在笛福到来之前，坐在艾迪生的对面，并说道：佛陀把禅机带给了万物，我不自量力，把万物归于一书。
　　──是为《旁观》，于2018年留在岳红的笔端。众所周知，这一年是万物相庆的锦鲤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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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艾迪生：Joseph Addison 约瑟夫·艾迪生（1672-1719年），英国散文家、诗人、辉格党政治家。曾在牛津大学求学和任教，与斯蒂尔合办《闲话报》（1710）和《旁观者》（1711）等刊物。代表作有诗篇《远征》、悲剧《卡托》以及文学评论文章等。
　　②《旁观者》：英文名《Spectator》，1711年由艾迪生和斯蒂尔创办。
　　③笛福：Daniel Defoe 丹尼尔·笛福（1660-1731年），英国启蒙时期现实主义小说的奠基人，被誉为欧洲的“小说之父”。代表作《鲁滨孙漂流记》。
　　赵兵，1976年生，河南宝丰人，毕业于东华大学，现居上海。画家、设计师，先后出版插图系列图书作品：《老子说》、《微笑着读完哲学》、《哲学慧眼识究竟》等。目前致力绘画创作与艺术鉴赏推广。＂FAC读画会＂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