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复仇的影片在近年来愈演愈烈,以日韩为代表的残酷派,早已超越了“鼻祖”哈姆雷特。西谚有云:复仇是冷酷无情的,大导演昆汀在名作《杀死比尔》中引用这句话,但是按照他的一贯风格,将出处标注为“克林贡谚语”──因为《星际迷航II》把这句话安排给了外星人来说:复仇一直是一种朴素的地球感情。 韩国复仇电影《看见恶魔》,因极度血腥暴力成为韩国首部几乎被禁止上映的商业片
说到表现复仇的冷酷无情,影像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载体:对满腔怒火的人来说,《杀死比尔》中新娘在居酒屋和“疯狂88帮”鲜血淋漓的大战绝对比1991年上海译文版的《基度山伯爵》更有安抚心灵的效果。奇怪的是,在这点上做到极致的反而是一向感情内敛含蓄的日本人和韩国人。 较新的韩国电影《看见恶魔》,因为极度血腥暴力而再次成为话题。去年夏天,它成为韩国首部几乎被禁止上映的商业片,更有“公映前两天完成最后剪辑”的噱头。曾经的英俊小生李秉宪扮演因为未婚妻被杀害而寻凶报复的特工,对手是“韩国周润发”崔岷植扮演的无动机连环杀人狂。两人在片中都有超出常人底线的残酷行为,不过有了“恶魔”和“复仇者”的定位,种种血腥和无理性似乎都能得到解释。 一个有趣的对比是:同期在韩国电影市场对打的,是由另一英俊小生元彬扮演寻找被绑架邻居小女孩而大杀四方的前特工的、同样被列为19禁影片的《大叔》。让人不禁想知道:韩国怎么有这么多特工和杀人狂? 昆汀导演的《杀死比尔》与日韩复仇派相比已算温和 不止这些,类似桥段在不同韩国电影中也反复出现:《大叔》中出现了《我要复仇》中的器官贩卖团伙;而这两部片都有的绑架幼童在《亲切的金子》里也看到过;《亲切的金子》简略带过的食人桥段在《看见恶魔》中得到了光大,且基本确定就是后者差点被审查掉的原因;简单粗暴的铁锤打头是《老男孩》的卖点之一,也出现在了上述所有韩片中,有时用钢管,有时用木棍:在不那么暴力的其他韩国影视片中,则用纸扇、书本或者手来打。 上面提到的《我要复仇》、《老男孩》和《亲切的金子》刚好是韩国名导演朴赞郁的“复仇三部曲”。每一部都可以单独说上很多,加上背后隐含的韩国国民性和文化传统以及反映出的社会问题,已经不是这篇文章能够说清或者愿意说清的问题了。简要的评价大概就是一个字:戾。 《Unforgiven》这部被称为西部片最后的光荣的作品认真探讨了正义和残暴之间的界限问题,以及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复仇是否真的是那么原始的公道
在另一个邻国日本的传统文化上,复仇似乎是一种更易被接受,甚至被褒扬的行为。奇怪的是,日本电影中的暴力性反而比较少出现在复仇这个题材中。根据畅销小说《告白》改编的2010年度同名电影作品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例子。松隆子扮演的单亲母亲,中学教师森口悠子在查明班上的两名学生是杀害自己四岁女儿的凶手后,亲自设计了一场完美的复仇。《告白》全片很少见到鲜血和直接的伤口,但是复仇方式的极端性没有被弱化,反而令人有更深的恐惧感,却奇怪地失去了报复完成之后的畅快。 同类型题材的《彷徨之刃》也许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小说是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自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一部“将心中涌动的莫名情绪付诸笔端”的作品,其中探讨了日本社会问题之一的犯罪青少年化。而对复仇这一行为本身,和失败的电影改编不同,小说几乎是明确地告诉了读者:作者和主角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为复仇的正当性来辩护。这种对“彷徨”的直面,加上小说和电影版本在诸多细节上的冲突使得我们更容易理解现代日本对复仇这一行为带来的道德困境的思考。
有人认为,这一思考的起源可能是西化的日本逐渐接受了现代基督教中“宽吮这一概念。也因为此,我们在西方电影中看到更多的是比较温和或求诸法律的复仇,私刑式的报复只有在某些情况下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同。 如法国电影《老枪》(Le vieux fusil)中,忠厚的医生于连在自己的妻儿被德军屠杀后拿起一柄甚至弹药都难以找全的老枪开始了复仇之旅。片中前半段描述了和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但是也有与之对比的医院中战伤病人的抢救,与德军和“法奸”的斗争。影片后半段几乎是没有对白的“狩猎”场景,一个接一个的德军倒下,没有任何犹豫:对侵略者无情的报复和对家园的保卫得到了所有观众的一致支持。 达斯汀-霍夫曼早年的作品《稻草狗》(Straw Dogs)是一个内核相近的故事。作为主角的数学家被乡村恶棍欺辱,但是一直隐忍到最后一刻才为了抗击试图闯入家中抓走一个误伤他人的低能儿的村民展开大战。这部在当年被认为血腥暴力的影片放到现在来看,其实已经是温和无比了。 日本电影《告白》很少见到鲜血和直接的伤口,但是复仇方式的极端性没有被弱化,反而令人有更深的恐惧感,却奇怪地失去了报复完成之后的畅快
两部因为在当年充满争议性而被长期冠上“全球十大禁片”名号,在互联网时代被广泛追捧的《我唾弃你的坟墓》(I Spit on Your Grave)和《杀人不分左右》(The Last House on the Left)在近两年各自推出了翻拍版。和《稻草狗》一样,这两部复仇电影的血腥程度现在看起来也只是小儿科,甚至在当年,暴力本身引发的争论大概也小于“不择手段以十倍的恐怖报复施暴者”这种意识带来的冲击。 不过必须承认,在追求感官刺激的当下,这两部片的翻拍版在不断更新的技术手段的帮助下,几乎是百倍地强化了加害和报复过程中的暴力及血腥。复仇的意义被无限冲淡,这个冷盘中的冷只剩下了冷酷,失去了冷静。 而貌似冷静的《老男孩》和另一部韩国片《不可饶朔分别花费了十多年时间来策划和实施一个复仇,却因为对无辜者无差别的伤害变成了一个新的复仇的开始。如果所有的恨都以这样的形式来发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个旅程的终点。 法国电影《老枪》中,忠厚的医生于连在自己的妻儿被德军屠杀后拿起一柄甚至弹药都难以找全的老枪开始了复仇之旅
提到《不可饶朔(Unforgiven)这个名字,大家更容易想到的其实是另一部可以被归类到复仇电影的杰作。在这部反类型的西部片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扮演的前罪犯报复了对妓女施暴的牛仔和为了维护他们而伤害自己朋友的恶霸警长。这部被称为西部片最后的光荣的作品认真探讨了正义和残暴之间的界限问题,以及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复仇是否真的是那么原始的公道。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本人也以这部片狠狠报复了捆绑自己数十年的牛仔形象和西部类型片。 不管什么时候,提到复仇题材的作品,都有一座无法绕开的大山~《哈姆雷特》。这位忧郁的丹麦王子的悲剧以各种形式被演绎过无数次,包括最广为人知的,劳伦斯-奥利维尔1946年的黑白电影版;大多数80后首次在电影院观看的动画片《狮子王》,以及葛优和我们一直想要忘掉的《夜宴》。 艺术创作对复仇这一题材的热爱大概可以从雨果的评价中得到解释:“哈姆雷特像我们每一个人一样真实,但又要比我们伟大。他是一个巨人,却又是一个真实的人。因为哈姆雷特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大家。哈姆雷特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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