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雅的夏天》 母亲和女儿未了的故事

“以色列戏剧第一夫人”吉拉根据自身经历改编而成的话剧《艾维雅的夏天》，展现了以色列人对大屠杀的记忆。

《艾维雅的夏天》没有一处战争场景，却处处关乎战争。

即使是一部儿童题材的作品，也能迸发出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这是以色列话剧的特色之一。作为“2010上海国际当代戏剧季”的亮点剧目，由吉拉-阿尔玛戈出演的以色列话剧《艾维雅的夏天》11月13日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启幕，并将于今天落幕。“《艾维雅的夏天》是一种心灵疗伤。”在后台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有“以色列戏剧第一夫人”之称的吉拉如是说，“作为女儿，那是我对母亲的回忆。作为以色列人，那是我对大屠杀的记忆。”

儿时的回忆

一张桌子、一条板凳，没有灯光，没有音效……《艾维雅的夏天》只有一个舞台焦点，那就是71岁的吉拉阿尔玛戈。剧中，她既是疯癫的母亲，又是怪异的女儿；她是高傲的舞蹈老师，也是冷漠的街坊邻居。而这一切正好组成了吉拉真实的童年生活。

“这个故事是根据我的亲身经历改编而成的，发生在上个世纪50年代初，那时我才10岁。我母亲患有精神病，那是逃脱纳粹魔掌的后遗症。我常年与她分开，但那个夏天，她意外地接我回家过暑假。”为了让观众了解这出由希伯来语演出的独角剧，还未开场，吉拉就走到了舞台中间，向大家介绍了故事的大致背景。

10岁的艾维雅被母亲从寄宿学校带回家过暑假。她的父亲死于纳粹大屠杀，母亲是纳粹集中营的一个幸存者，被过去的记忆所困扰，情绪变得不稳定。艾维雅相信幸福的未来正在等待着她，比如父亲还活着。可现实是残酷的，同伴们排斥她，母亲最终也因病发被送回了精神病院。

“剧中90%的故事都是真实的，完全根据我的记忆。只有一些小的细节有所改动，比如说人物都用了化名。”有一个场景是艾维雅受不了舞蹈老师玛雅的嘲讽，向她扔石头，并击中眼部的片段。“那其实是一把海沙，沙质很硬，散落到她眼中，在那个年代是非常危险的。至今，玛雅额头上还有一处印痕。”

《艾维雅的夏天》根据吉拉1987年出版的同名自传体小说改编。该书是以色列迄今为止最为畅销的读物之一，被重印了40多次，翻译成16种语言。1989年，同名电影出炉，吉拉在片中饰演母亲的角色，技惊国际舞台。该片也获得了当年柏林电影节的银熊奖和西班牙瓦拉多里德电影节金穗奖。

与电影不同，在话剧舞台上，吉拉以一个叙述者的姿态尽情地切换于各个角色中。当她是母亲，眼神满是惊恐和爱意；当她是女儿，眼神中又充满无辜和孤独。而当“母亲”最终被送往精神病院时，舞台上的吉拉流下了一滴热泪，谢幕时也无法自制。

“对于我来说，《艾维雅的夏天》就是一次心灵疗伤。”吉拉告诉本报记者，这部话剧演了20多年，1000余常“我为什么要做话剧，就是因为我希望得到一个比较小的空间，以一对一的方式讲述我童年的故事。”4个月失去父亲，14岁失去母亲的照顾，17岁辍学。“这些都是非常隐私的个人回忆。包括父母大屠杀的经历，我曾希望抹去它们。回忆有时候是痛苦的。一旦倾诉出来，又是一种解脱。艾维雅代表一个小女孩，她可能在中国，在越南，在美国，在以色列，那是一段关于母亲和女儿未了的故事。”

大屠杀的记忆

对于吉拉来说，《艾维雅的夏天》是对母亲的一种回忆。对于以色列人来说，这更像是对大屠杀历史的一次记忆。《艾维雅的夏天》没有一处战争场景，却处处关乎战争。比如，母亲被众人称作“疯子女大兵”。而艾维雅被母亲逼着剃成光头来摆脱寄宿学校的虱子，这投射出集中营的影子。

“人们现在对大屠杀的幸存者都心怀尊敬，但当初的情况却大不一样，九死一生的犹太人逃难到以色列，希望安居在此。人们想得更多的是怎么建设国家。注意力都在修路、种树等上面。人们的观点是我要忘掉过去的一切，忘掉纳粹，忘掉曾经痛苦的回忆。有一件事能说明此，以色列人都把自己的姓改了，以忘记过去。”《艾维雅的夏天》就发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作为义军的母亲并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她手上被烙印的集中营数字编码代表着耻辱，这是吉拉一直希望“平反”的。

如今，《艾维雅的夏天》被以色列教育部列为3年级到12年级的教科书。父母们奖励小孩子的方式就是带他来看一出《艾维雅的夏天》话剧。“以色列人对过去不再避讳。我们有大屠杀纪念日，它的重要性比肩斋戒日和阵亡将士纪念日。这一天，警报长鸣。人们肃穆、安静，停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连小朋友都会解释，大屠杀就是纳粹杀了600万犹太人民。现在的以色列，我们以比较正确的态度面对历史。”而《艾维雅的夏天》正是这段历史的深刻注脚。（文：徐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