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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熊猫网 学术文献历史 详细内容
发布者: 金达莱|2011-7-18 10:01|查看: 107|评论: 0|来自: 网络转载

外国记者笔下的延安往事


投奔自由之城

热血青年们打起背包,开始了迈向延安这座自由之城的“朝圣之旅”,这是一段交织着艰辛与惊险的旅程。

⊙ 《中国周刊》记者:周昂 北京报道

上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共产党扎根延安后,从国内外记者发回的各种关于这个边区首府的报道里,国统区的青年们仿佛望见了一座民主、平等、积极向上的自由之城。它如同一块纯净的圣地,对热血青年们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

一幅令人惊异的景象出现了。穿着各式服装、背着简单背包的青年大军,从五湖四海出发,奔赴中国的西北角。这些“朝圣者”的口号很一致──“到延安去!”

根据不完全统计,抗战时期前往延安的青年,至少有3万余人,他们当中有学生、作家、音乐家、画家等等。“延安的城门成天开着,成天有从各个方向走过来的青年,背着行李,燃烧着希望,走进这城门。学习,歌唱,过着紧张的快活的日子。”当年,作家何其芳这样兴奋地描绘着青年人从四面八方涌入延安的情形。

不过,这的确是一段交织着艰辛与惊险的旅途。


陕道难

在当时,想去延安,西安是必经的门户,两地相距近400公里,不通火车。如果从西安开始步行,皆是连绵崎岖的山路,至少要走十天以上。所以,如何在战时搭上一趟去延安的顺风车,以翻越这八百里秦川,这是横亘在许多青年人面前的最大难题。

1938年2月末的一天,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来了一个叫徐懋庸的年轻人。这位27岁的作家要求到延安工作。时任党代表的林伯渠同意了他的请求,但什么时候有去延安的车,还不一定,林伯渠让徐懋庸等人去旅馆等通知。

这一等就是数日。徐懋庸等人天天到办事处去问车,总是说没有。三月初,他们忽然听说,近期有一辆大卡车,会载着国民党的几个官员去延安参加三八纪念大会。于是赶忙到八路军办事处,开了一封介绍信,搭上了顺风车。

几天后,徐懋庸等人和国民党官员同车前往延安。一路上,同行人等谁也不愿意说话,多少有些尴尬。

但抵达洛川的第二天早上,车子刚出北门就坏了。徐懋庸只能在洛川住了三天,直到司机打电话到西安,派了另一辆车来,才继续前进,到了延安。

作家陈企霞的遭遇更加狼狈。1940年1月,陈企霞夫妇从重庆出发前往延安,刚到成都,就遭遇日军飞机轰炸,公路遭到严重破坏,车辆无法通行,两人不得不找了当地的旅馆住了下来。盘缠快用完了,只好写信向重庆的亲戚借。

陈企霞的夫人郑重此时已经怀孕,妊娠反应严重,加上一个月等不到车,心情愈加烦躁。一天,她饭后出门散步,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炮弹坑,费尽口舌才让人把她拉上来,回到旅馆后,郑重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公路通了,道路两旁挤满了一个月来滞留的旅客。此时的人们也顾不得是否舒服了,只要有车就上。陈企霞夫妇挤上了一趟没有顶棚和座位的卡车,再次启程。车子开得很颠簸,沙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最后每个人都一脑袋灰,大家互相见了,都捧腹大笑。

就这样,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抵达西安。随后,在八路军办事处的安排下,登上了开往延安的汽车。当车子开入边区,所有人顿时齐声唱起歌来,嗓子都喊哑了。


虎口脱险

不过,与翻山越岭的劳苦相比,另一种难,更让人刻骨铭心。

1939年4月,国民党内部以绝密形式向各级组织下达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加强了对边区的封锁。从西安到陕北的路途上,密密麻麻地设置了几十个检查站,遇到赶赴延安的青年,便直接扣留下来,送往集中营监禁、教育。

对于这些青年来说,八百里秦川于崎岖之外,又增添了一份险恶。

1940年11月中旬,一辆载有数名医务人员的卡车从重庆出发,前往延安。车上就有女作家陈学昭。全体人员身着军装,佩戴着第十八集团军胸章,他们事先得到嘱咐,“行军途中若遇特务问话,你们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不理睬。”

12月中旬,当他们行至陕甘宁边区不远的铜川市,突然遭遇国民党的武装人员。一行人被赶下车,关在一个又脏又臭的旅馆内,陈学昭睡在铺着干稻草的泥地上。

审问多在夜里两三点钟进行。一行人一个个被叫去问话:“你们从哪里来?原来是做什么工作?为什么要到延安去?”审问者还声称,“共产党游而不击,破坏抗战”、“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

一天晚上,陈学昭被叫去,问道:“你们当中哪个叫陈学昭,你讲出来,对你没有害处。”

“是男还是女?”陈学昭佯装不知。

“滚!”审问者恼怒地放走了她。

音乐家贺绿汀也有着类似的经历。1941年初,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姜瑞芝和女儿,登上了一支开往延安的车队,同行的大部分是当时在重庆的文化人。一行人走到半途,“皖南事变”爆发,气氛一下子紧张到顶点。领队要求每个人都想好一套说辞,以应付国民党军队的盘查。

一天,车队开到一个小县城,突然被国民党军队团团围住。士兵端着刺刀上车检查,还戳破了贺绿汀的女儿的饼干罐,她被吓得大哭起来。

接着,所有人被赶下车,被押到了一条河堤旁边,面对他们,军队架好了机关枪。

双方在寒风中对峙了良久,在领队的交涉下,众人又被押回了宪兵司令部。又过了很长时间,一个军官站在凳子上对大家说,这是一场“误会”。最后,除了一辆卡车被扣留,其余车辆予以放行。


伪装者

1941年2月,31岁的艾青与几个同伴,在周恩来的安排下,从重庆启程奔赴西北。考虑到路途安全,艾青托一位学生,为他弄来一个国民党高级参谋的身份证件。

由于这个证件仅允许一人通行,他们便将上面的“一”字改为了“三”字。几个人准备先乘国民政府的汽车到陕西宝鸡,然后绕道耀县,再从这里进入陕北。

行至宝鸡,他们又遇到两个也要去延安的朋友,于是又将证件上的“三”字改为“五”字。为了装得更像,一个同伴还上街把头发剃了个精光,一位女士特意在行李中放了一件新羊皮夹克和一双高跟鞋。艾青也准备了印刻考究的高参名片。

就这样,艾青扮作国民党高参,几个友人,有人扮成高参太太,有人扮成勤务员,有人扮成秘书,有人扮成副官,几个人摇身一变,继续赶路。

当他们搭乘一趟长途汽车赶到耀县时,天色已晚,城门半闭。守卫的军警按三五人一拨,逐个检查证件。轮到艾青,军警用手电照了照名片,又翻查了行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手一挥,放他们进去了。

在城内旅馆,几个人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正准备休息,突然一名军警敲门进来,声称局长要亲自看一下证件。将证件拿走后,直到夜深也没有归还。

艾青一行人担惊受怕,彻夜难眠。天刚微亮,几个人爬起来合计,应该赶紧要回证件,城门一开即走,以免夜长梦多。

一个叫罗烽的同伴,自告奋勇来到了警察局,找到了昨夜查房的那个军警,发现此人正在打瞌睡。罗烽一把推醒他,厉声责问道,看证件还要一夜不成?再不给,我们长官就要发脾气了!

对方还了证件。于是,艾青一行人匆匆北行,出了城门。

临近延安,盘查越来越严密。一天,艾青等人在路上忽然遇到一个国民党军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顿时又紧张起来。

罗烽给那位军官的随从递过去一支烟,聊了起来,得知这个军官来头不小,是某警备区司令,在这一带颇有权势。因是杂牌军,一直得不到重用,对国民党颇为不满。

车到宜君,艾青一行人大胆决定,请这个军官吃上一顿饭。此人欣然应邀,在一间小酒馆里,三杯酒下肚,便指名道姓骂开了蒋介石。艾青怕搞出麻烦,赶忙对他说:“还是莫谈国事吧。”一番推杯换盏,双方成了朋友,从此畅行无阻。

1941年3月8日,艾青一行人历尽艰险,终于抵达了延安。当天晚上,毛泽东打着火把亲自拜会了他们。

后来,艾青回忆这段往事时,才惊讶地发现,这一趟,他们足足经过了大小47次的检查,才安然到达延安。


“延安处处显得平等”

讲述人:何方,著名学者,1938年参加革命,后曾任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所长

⊙ 《中国周刊》记者:周昂 整理

我是1938年秋天到达延安的。一到延安,就感受到了一种自由民主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格外舒畅。那时是张闻天担任总书记,也是毛泽东后来说的,处于我们党的历史上从遵义会议以来的第二个生动活泼时期。

延安当时的生活确实处处显得平等,感觉不到明显的等级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没人干涉,没有压抑之气。到处是欢快的歌声。

我们抗大上课以中队为单位。在课堂上,学员可以有不同意见,还可以随便插话,随便提问题。我那时候还小,只有十五六岁,就敢于当面和教员争论。有一次学哲学,我就和助教沙英争起来了,争论的是共产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问题。我提出是供给和需求的矛盾,他说我不对,我也说他不对,谁也说不服谁。

那时的言论自由,也表现在报刊上的公开辩论,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特别是文艺界。

当时延安的文人好像分为两派,一派是从国民党统治区来的,像萧军等,一派是从前线和根据地来的,像丁玲等。不管哪派,都可以办自己的刊物,互相批评,没有检查。连《解放日报》也发表不同意见。我记得,有一次就登了一篇为京剧《坐楼杀惜》中的阎婆惜打抱不平的文章,说阎婆惜是被压迫、受欺负者,宋江则属于剥削阶级,是糟踏女人的。接着,不少人就起来写文章反驳,说这个观点有悖当时的大背景,因为宋江是农民起义的领袖,阎婆惜告宋江的状,其行为是反动的。

那个时候不论一个连队、一个单位,都可以出墙报,大事小事都可以讲,批评上级组织也可以,点名批评领导也可以。不过大家提的意见还都比较实事求是。这些墙报有编委会,作者只要把稿子交编委会,糊到墙上就完了,用不着给上面看,上面也没有订出检查制度,反正出不了太大乱子。

当时延安轰动的就是中央青委的童大林、李锐等人在大砭沟(后称文化沟)搞了一个墙报叫《轻骑队》,内容多是议论时政和针砭时弊的,文风犀利泼辣,引起好多人去看。

整风前的延安,不但等级制不明显,上下级关系也不很严格。下级给上级提意见,几乎是常事。

我就直接给贺龙提过一次意见。当时我们在抗大上学,公家每年夏天给大家发一套单衣,但从贺龙的120师来学习的人,120师还能再发一套衣服。这就显得太不公平了。因此我就给贺龙写了一封信,说这不是在搞山头主义吗?大家都在一起学习,你120师来的学员怎么又另发一套衣服,而其他学生却只有一套衣服。我提完意见,贺龙就派人来给我解释,虽然说服不了我,但至少说明人家把我的意见还是当一回事的。

延安的出版也是自由的,没有审查。特别是文艺界,各派都自己出自己的刊物。当时延安的印刷厂好像也容易办,只要从国民党地区买一套铅字就可以办了。那时延安的出版物还不少,刊物各系统都有,文艺界就有好几个。

各机关一般都有图书馆。大点的图书馆,可以从大后方把各种各样的书都买进来。像毛泽东喜欢看古书,就多是从大后方运进来的。那个时候没有“反革命书”这个概念。

我那时看的旧书,包括中国的外国的,都是在延安看的,像郑振铎的新文学大系,希腊神话,莎士比亚,托尔斯泰,鲁迅全集,各种各样的书都有。我熟读的《红楼梦》也是在延安看的。后来1954年我们在日内瓦开会的时候,有人跟周恩来说,我可以背《红楼梦》。总理问,什么时候看的《红楼梦》?我说是在延安看的。周恩来说在延安哪有时间?我说是挤时间,例如连抬粪时也拿着书看,上山的时候不能看,就默记背诵。

延安整风前,不但什么书都可以看,什么歌也都可以唱。像《何日君再来》、《毛毛雨》这些旧社会的歌,我就都是在延安学的。但这只是同学的歌咏队自己唱的,领导上组织学唱的,还都是抗战歌曲。

我们在抗大,要早集合晚点名,集合起来就唱歌,一般一个连队有一个歌咏干事,自己先把歌学会,再教给大家,这些歌基本上都是救亡歌曲。像《到敌人后方去》,《大刀进行曲》,《在太行山上》等。

和现在的红歌不一样,那时没有歌颂党的歌曲。歌颂党的歌曲基本上都是抗战胜利后才有的。在延安唱《东方红》,也是整风以后才普及起来。

我在延安参加过两次选举,一次是1939年直接选举七大代表,当时是无记名投票,我们抗大三分校选了几个代表,这些代表的姓名和简介在墙上一贴,我们就投票。我入党七十多年,参加直选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就这么一次。

参加党外选举也有一次,是1941年选举第二届边区参议员。我们三分校和鲁艺、自然科学院三个单位为一个选区,产生一个参议员。我们的候选人是校长郭化若,鲁艺提的是周扬,自然科学院的徐特立退出了。竞选时周扬讲了话,说他当选以后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要把大家的意见反映上去,还批评郭化若不参加会,说你看,他对这个选举不重视吧。但由于我们三分校人数占压倒优势,所以最后当选的还是郭化若。开完参议会后郭化若还向大家解释,上次有人批评我没参加会,是因为军委会有重要事情,我也是请了假的。实际上我是非常重视这次选举的。

在延安,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一到礼拜日,大家都喜欢到延安北门外的一条大山沟溜达。中央领导也骑着马来,不过很远就下来了,一个警卫员把马拴好看着,一个警卫员陪着他散步。延安的秩序很好,所以领导出来用不着紧张。我就有一次看见何思敬在那里溜达,毛泽东也在那里溜达,毛泽东就和他打招呼(因为何思敬是给毛泽东等讲德国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的,所以很熟),他也点个头,连寒暄也没有。

延安有一阵流行唱京戏,从毛泽东到下面的人都喜欢。延安城墙拆掉以后,修建了很多礼堂,有京戏演出的时候就写个布告,有兴趣的人就去看,大人物小人物一大堆在一起,这样的场合我碰到过好几次。

那时候一开大会,领导都参加。大家热闹一阵,互相拉队唱歌,有的喊“抗大来一个”,有的喊“鲁艺来一个”,或者是“朱总司令来一个”,“毛主席来一个”。领导根本没什么特殊,特殊的地方就是他们坐在前排。领导讲完话,一喊散会了,有的人就拿着小本找毛泽东签名,或者题字,一大堆人就围上去了。

(何方口述 中国周刊记者!’周昂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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